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67章 迷人的他

關燈
第67章 迷人的他

天平在池星月的心中搖擺不定,一邊是相處了很多年、處處為自己著想的好哥們,一邊是家人,雖然家人在碎金有了黑化的前兆,可在這兩個人之間進行取舍……池星月感覺這可能是他遇到過最難的一件事。

哥哥的語氣腔調就像是幼兒園老師對小朋友鼓勵的那種的語氣,讓池星月緊繃纏繞的神經逐漸釋然,鮮紅的唇色都快留下淡白的齒痕,池星月好半天才沈悶道:“你讓我想想。”

“心事一直藏在心裏是會出現心理問題的,哥哥可以保證,就算我可能會殺掉世界上其他人,也絕對不會傷害你。”池星洲空著的那只手起誓。

池星月的執拗有點稚氣,有點像小孩子會對某個玩具產生執念,每次去商場都會看上好幾眼,直到拿到手才會徹底消弭。哄池星月,說簡單也簡單,說困難也困難。

果然,四根手指伸出後,池星月的手指覆在池星洲的手指上,強行把手指掰下去,瞳仁不太自然地晃向一邊,望向秋雨中顏色格外嬌嫩新鮮的喬木,哼了聲:“不要亂發誓,我們是一家人,別五雷轟頂把我也炸飛了。”

池星洲唇角扯了扯,這應該算哄完了。

傘往池星月的方向傾斜更多,哪怕幾十萬的純手工定制西裝就這麽毀於一旦,池星洲也絲毫不在意,他現在的肩膀被雨水淋濕了一大半。陰雨綿綿,本來心情一直會隨之而感覺到持續性低落,可現在,彩虹悄無聲息在心中降落。

吊唁廳是原本的大廳。

江家祖上很闊氣,這大宅院自然也被保留了下來,平時大廳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,現在也用來做吊唁。來的人很多且體面,每個人約定俗成了統一穿黑色,哪怕是女眷,也穿著深沈的黑色。

烏泱泱的雨傘,烏泱泱的人。

除了半空中零落不止的森寒雨絲,世界沈默而蒼白。

池星月以前也參加過葬禮,是他們家一個親戚死了,這個親戚和爺爺奶奶的關系好,但到了他這一輩,反而沒有那麽親厚的關系。

很傳統的葬禮,設了戲班子,只記得嗩吶吹出來的哀樂驚天地泣鬼神,每個人都披麻戴孝。還請了專業哭喪的人,送棺的隊伍綿延不絕,放眼望去就像一條白色的長龍。

還花錢請了最出名的燒席師傅,不過和江家的比,就顯得寒酸得多,不過那個弄得很響。

響,就意味著熱鬧。

池星月跟著池星洲到了地方,才感覺,沈悶又壓抑。

不過之前池星月參加過的那次婚禮,死去的老人生前德高望重,做過很多慈善,光是以他名字命名的希望小學都不知道有多少,自願來吊唁的人多,有不少都是受到過他資助的人,哭聲也真情實感,很哀戚。

現在這些人更像是出於人情往來,利益把他們緊密聯系在一起。

江聽晚可是死者唯一的兒子,不管是出於面子還是什麽,也要前來。

沒開燈,純自然光線。

老宅的采光本來就沒有那麽好,現在下雨天更是把這種陰沈感發揮到了極致,池星月掀起眼簾往裏面看了一眼,黑的。擺了一圈花圈,送花圈的估計也是跟江家的關系網密切的人。

一口黑漆漆的棺材,棺材的一周是新鮮的圍棺花。

花圈上貼著書法家手寫的挽聯,不管是真傷心還是假傷心,起碼氛圍感是足的。哪怕是池星月,也在這種環境下產生了幾分莫名其妙心情沈重。

他哥是代表他們池家的。

池星洲吊唁,池星月也跟著跪在蒲團上。

江聽晚穿著肅穆的黑西裝,對其他人高貴冷艷,看到池星月進來以後擠眉弄眼,有點不太正經。

一個厭惡的人死了,江聽晚當然不可能會傷心,不然也不會故意弄了一支戲臺班子唱著情情愛愛的戲。池星月對自己這個哥們真的相當了解,睚眥必報,小心眼且記仇。

有仇當場報,根本就不會留到第二天。

池星月憋著氣,其實也很想笑。

昏昧的光線下,池星月一身蕭瑟的黑,愈發顯得皮膚白得厲害,瑩白的皮肉,精致如工筆的眉眼,更像是艷鬼的具象化,江聽晚低著眼睛看了好幾眼,在這時候產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念頭。

他在池星月面前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,也沒打算當著池星洲的面做什麽。

可偏偏他們還沒走,容晚亭就進來。

他一進來,還沒有進來吊唁的人就瞪著眼睛往裏面看。容家最神秘,容晚亭也是真的不顯山不露水,身份信息在網上搜都搜不出來任何,光是聽說就諱莫如深。現在他一出來,早些年見過他一面的,現在開始心不在焉,要是能夠趁著這次喪事,能夠搭上容家這條線,日後肯定還能更上一層樓。

“容晚亭。”江聽晚準確無誤叫出容晚亭的名字。

青年走進來的一瞬間整個黯淡的屋子也似乎亮堂起來,池星月從蒲團上起身。總感覺懸掛著的遺像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看自己,陰森又可怕。

夢境裏說,容晚亭家世很深,是貨真價實的高嶺之花。後面發生的種種事情,讓池星月懷疑高嶺之花是假,神經病是真。不光是容晚亭,另外的那幾個人其實都有病。

好久沒見了,再說,本來就不是特別熟,池星月看了一眼江聽晚,打算這喪事結束以後,他們一起走。

他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不需要用語言靠眼神就能交流,簡稱,神交。

池星月篤定只要一個眼神交匯,江聽晚就能明白自己是什麽意思。

還沒有離開,卻在即將邁出門檻被人扯住手臂。池星月回過頭,緩緩擡眼,對上容晚亭冷然的臉,又落在他身後的江聽晚身上。

好熟悉的戲碼。

池星月眼瞳微微一縮,可這裏畢竟是吊唁廳,甚至不遠處擺放著的就是棺材,而不是他們爭風吃醋的地方。明明只有幾個人,池星月恍惚間產生了一種自己是皇帝、而他們是爭風吃醋的妃嬪的荒謬感,三四個人也能弄出來三宮六院的大場面。

池星月眸光微動,容晚亭神色未改。

好好,一個個都是大人物,只有他是小菜雞。

“江聽晚。”

“江聽晚!”

池星月的聲音和外面鬧嚷的聲音重疊在一起,尖銳的女聲顯然是沖著江聽晚來的。池星月聽得頭皮發麻,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了今天的日子,池星月並不認為江聽晚可能會有什麽桃花債,最大的可能性是江聽晚和他的一百零八個小媽。

不過今天來的那些女眷要麽不同公司的高管,要麽是誰的夫人女兒,哪裏會有這種人來的機會。

可現在外面的動靜很明顯,池星月扭過頭就看見女人懷中還攬著一個小鬼頭,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模樣,女人很年輕,二十出頭的模樣,鬧出這種醜聞顯然在這個時間節點不太對勁。

池星月立刻改口:“沒事,江聽晚,你先出去解決問題。”

江聽晚看了看池星月,出了門。

寂然之中,門忽然被關上了。所有的光線被關在門外,池星月一頭霧水,緊隨而來的,則是劇烈躍動的心跳。

倒是沒有往其他方面想,池星月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具棺材,他現在居然跟死人共處一室,多多少少有點恐怖片的色彩,霎時間,也沒有去思索到底誰這麽沒眼力見,看過的那些恐怖片在腦海中一一浮現,斷斷續續的片段,池星月毛骨悚然。

白蠟燭的燈光慘白慘白,遺像上的男人眉眼風流,依稀可以窺見幾分年輕時候的俊美無邊。

池星月嘆了一口氣,默默蜷縮成一團。

“池星月。”

容晚亭冷感的嗓音像是臘月天的霜雪,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。他的冷和沈雲白給人的那種感覺還是有點不太一樣,是純粹的、身居高位所帶來的天然漠視,估計所有人在他眼裏都是螻蟻。池星月被他這麽叫了一聲,整個人驚起:“你別叫我。”

“不準出聲,噓噓噓噓。”

老實說,自從知道自己才是實際上唯一的主角以後,池星月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沒有眼睛去正視這些人,不管匿名青花魚賦予他們多麽高貴的身份,多麽優越的長相,所描繪出來的本質也只不過是貴圈真亂。有錢人之間互相談戀愛,上床上床還是他喵的上床。

任何時間、任何地點,超雄老攻,瘋狂doi。

不得不承認,密閉的空間中的確很容易滋生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氣氛,比如池星月現在感覺,他此時此刻,腦子正在往一種不可救藥的方向聯想。

是啊。

棺材算什麽。

棺材算不了什麽。

要是有一天,在墳地上池星月都不意外。主要這件事還是很搞心態,池星月大長腿委委屈屈蜷曲著,坐在蒲團上,有一個人總比沒有人好,起碼有活人在。

“容晚亭,你也有今天啊?”池星月就想沒話找話,嘿嘿笑了兩聲,“你把門開開,看看外面怎麽了?”

總不至於他們兩個人都被關在這裏面,跟屍體待在一起算怎麽個事。

“門開不了。”容晚亭淡聲道。

池星月有點驚奇:“你知道”

他說著從蒲團上起身,雙手按在門上。這裏的門是老樣式的鎖,摸起來冰冰涼,老物件了,池星月嘗試著解開,但這是從外面鎖的,暫時沒有辦法解決。

他的掌心嚴絲合縫貼著門,耳朵也貼了上去,想聽聽外面的動靜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